闻一多先生曾在《说舞》一文中描绘了一场具有原始性质的澳大利亚科罗波利舞。从节奏丰富、狂热、朴素粗犷的原始舞蹈中,我们可以看到生命功能的直接表演和舞蹈的真实面貌。它不仅仅是“人生情调最直接、最实质、最强烈、最尖锐、最简单、最充分的表现”,也是“所有艺术中最全面的艺术”[1](P317)。原始人的所有其他艺术——音乐、诗歌、雕塑、绘画等。——都在这种简单而美妙的舞蹈中获得了意义。所以,生活真的很丰富,艺术的世界诞生了。
自从黑格尔把舞蹈当作舞蹈以来,“不完整的艺术”在整个西方现代艺术哲学领域,似乎只有苏珊·朗格,纳尔逊·古德曼将舞蹈与其他艺术相提并论。事实上,早在1938年,罗宾·乔治·科林伍德在《艺术原理》一书中明确指出了舞蹈在所有艺术形式中的突出地位。他从表现主义出发,认为既然艺术的本质是表达情感,任何情感都应该用语言来表达。因此,每一种艺术形式都成为一种特殊的语言。科林伍德和克罗齐一样,把艺术和语言视为一体。然后科林伍德指出,“言语只是一个知识系统,它的特点是每个姿势都产生一个特征性的声音,这样它就可以通过眼睛和耳朵来理解”[2](P250)。所有种类的语言都与身体姿势有关。每一种语言或语言系统(言语、手势语言等)都是起源于全身姿势的原始语言的一个分支。在这种原始语言中,身体各部位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固定姿势在口头语言中都具有同样的意义。一个使用这种语言的人,说起会使用身体的各个部位。科林伍德认为,这种全身性的动作语言是唯一的“实际存在”语言,我们今天称之为语言和各种语言只是它的一部分,是一种特殊的身体动作姿势形式。这样,以身体活动为前提的艺术舞蹈不仅是所有语言的母亲,也是所有艺术的母亲。
科林伍德的结论不是来自牵强附会的考古演绎(虽然他也是考古学家),而是根植于眼前的事实。他从大量的生活和艺术事实中发现了语言和动作之间的本质。但科林伍德仅限于对其发现的描述,没有科学论证。这可能是他的舞蹈艺术理论没有得到重视的因素之一。因为就像约翰一样·马丁所说:“对很多人来说,把生活经历变成动作的同义词可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观点,因为动作是人们完全习惯的东西。人们很容易忽视这样一个事实,它构成了日常生活和思考的主要组成部分。”[3](P19)从这种被忽视的角度来看,在普通人看来是这样的“习以为常”事实上,发现一些本质的东西是天才必备的素质。科林伍德做到了这一点。然而,他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舞蹈与其他艺术为媒介的舞蹈与其他艺术的本质联系。因为科林伍德既没有确定动作的本质,也没有解释舞蹈的特点,只是简单地归结为“表现的语言”。
舞蹈的本质是什么?舞蹈创造了什么?苏珊·朗格说:“在一个由各种神秘力量控制的领土上,第一个形象必须是这样一个动态的舞蹈形象,人性的第一个对象也必须是舞蹈形象。因此,舞蹈可以说是人类创造的第一种真正的艺术。”[4](P11)朗格从符号学开始,认为舞蹈是一种形象,或称为“幻象”。舞蹈创造的是“动态的形象”。这种动态形象不是自然界中的一般事物,而是一种只为知觉而存在的虚拟实体。说它是虚的,并不意味着它是不真实的。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你遇到它,你就能真正意识到它,而不是梦想或想象它。就像雨雾和光相互作用产生的耀眼彩虹一样,任何视力正常的人都可以在适当的位置看到。它只是一种幻觉,是一个虚拟的实体。同样,我们从一个完美的舞蹈中看到,我们听到或感觉到的也应该是一些虚拟的实体(尽管它包含了一些物理现实:位置、重力、人体、肌肉力量、灯光、声音、道具等)这是使舞蹈活跃起来的力量。它是从形象的中心发射到周围或从周围发射到中心的力,是这些力的冲突和解决方案,是这些力的起伏和节奏的变化。所有这些都构成了动态的舞蹈形象。朗格从这里找到了神秘王国的象征符号。认为当宗教思想孕育了“神”舞蹈用符号表达概念。正如她在《情感与形式》一书中所说:“在想象的最初阶段,人类周围的许多神并没有明确的形式。最初对他们的理解是通过人的力量和意志感受到的,这些神最初是通过身体活动再现出来的。……这些活动,通常被称为舞蹈活动,舞蹈创造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形象,甚至是无形的力量,它充满了一个完整的、独立的王国——世界,这是一个由神秘力量组成的王国世界的最初表现。”